有缘再见 不用关注

亲爱的洛丽塔(祺泽)

* ooc 私设严重 纯属瞎编 

* 请勿上升真人

 

马嘉祺第一次见到李天泽是在他出生的时候。


他的母亲,沈歌,是马嘉祺的大学学姐。上学时候就喜欢风风火火地翘课泡夜店,做事又雷厉风行,马嘉祺这样品学兼优的学生会主席能和她混到一起,完全是因为那一天他们两个刚好选择了同一个时间点在同一幢教学楼上的天台吹风。


马嘉祺早就忘记了那天是什么心情,他能回忆出的只有手里那本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的《洛丽塔》和坐在自己十米开外,发疯一样往自己胃里灌啤酒的女生。


“喂,那边的!我儿子以后嫁给你好不好?”沈歌用拇指和食指捏着铁皮罐,提着那一听所剩无几的啤酒往马嘉祺身边凑近了一大步。

马嘉祺看向她,女生也正笑眼盈盈地盯着他看。这双水光潋滟的眼睛真动人,马嘉祺想。

他合上书,说:“好。”


沈歌又靠近了一步,“为什么呀?”醉酒的女生嗓音软得如蜜糖般,撒娇时惯用的语气词却在迎面扑来的凉风里又显得奔放又热情。

“因为你长的好看,儿子会像妈。”马嘉祺用指腹摸了摸下巴,认真地回答道。

“哈哈哈哈哈哈,你可真有意思。”沈歌把啤酒罐递给马嘉祺,对方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接了过去,紧接着把最后的那一点酒精占为己有。

“那要是女儿呢?”

 

当风吹起女生的发丝掠过马嘉祺的鼻尖时,他才缓过神来发现沈歌已经坐在了他的身边,淡淡的蔷薇香气萦绕在他的周遭。

 

“不会。”少年的语气,斩钉截铁。

“嗯?”

“因为我喜欢男生。”

 

为什么会把性取向这件事同眼前这个陌生人说了呢,这明明是连父母都不知道的晦涩秘密。马嘉祺觉得自己疯了,竟然被这一阵蔷薇香气所迷惑。

不过马嘉祺更懊悔的是,如果他知道此时的沈歌已经怀孕,他会选择先一脚踢开她手里那罐青岛啤酒。

 

从这一天起,马嘉祺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个学生会主席成了跟在后头给沈歌收拾烂摊子的依靠。

 

看着学校里的樱花开时,马嘉祺才意识到四月份来了。他那日依旧坐在天台上吹风,而身边却没有那个我行我素的女生。

马嘉祺认真地想了想,上次跟沈歌的见面,是在飘着大雪的一月底。少女坐了六个小时的绿铁皮火车窜到他家门口,只为了让他摸一摸自己已经高高隆起的肚皮。

他记得她是这么跟自己玩笑,在一片轰轰作响的鞭炮声里,“马嘉祺,瞧,我把你未来媳妇送来了。”沈歌的笑,比新春佳节的烟花还灿烂。

然后,他就在这样浑浑噩噩的回忆里接到她的一通电话,“马嘉祺,我要做手术了,你能来吗,我一个人害怕。”

这是马嘉祺第一次听沈歌说害怕,那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李天泽。他在想命运的轨迹到底是什么,以及一个人的接纳的宽度究竟有多阔拓。沈歌带着关于她的一切呼啸而来,见缝插针地没入他生活的每一丝罅隙。

 

初为人母的沈歌穿着巨大宽松的病号服躺在床上,少女的棱角好像被莫名其妙的母爱在一瞬间磨平,眼里已无当年的乖戾,只剩下无尽的温柔。

“马嘉祺,我真给你生了个儿子。”到底来说,少女的本性难移罢了。

“别说这种让人误会我是孩子父亲的话。”马嘉祺把刚买来的康乃馨在透明的容器里摆好,这个年龄段的浪漫显得不解风情,但给女孩子送花的道理总是没错,“孩子叫什么?”

“天泽,李天泽。”沈歌轻轻握住正在熟睡的婴儿的小手,“是天赐的恩泽。”

“他父亲呢?”

“死了。”沈歌语气如冰窖一般冷冽,却又瞬间把眼角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儿,“开玩笑啦哈哈哈,所以,要拜托嘉祺以后好好照顾我们天泽了。”

 

一语成谶。

 

要谈起沈歌带着李天泽消失,就好像是一起人间蒸发事件。那天的马嘉祺照例去病房探望时,却被护士告知已经出院,退学,手机号注销,干干净净得不留一丝痕迹。

少女就好像一个瑰丽的梦,他在无趣的人间遇见了能交心的爱丽丝,环游了虚假的仙境。

 

马嘉祺再一次见到李天泽的时候,他十三岁。男孩嘴里叼着棒棒糖,斜眼看他的时候,就恍如二十岁的沈歌站在他面前。两个影子重叠,太像了,以致于他脱口而出那个记忆中的名字。

 

“李天泽?”

 

“您哪位?”

初夏的阳光已经开始升温,参杂着口腔里糖果的甜腻滋味,闷得李天泽脸颊冒汗。他跟着孤儿院的大孩子出来采购必需品,却偷偷地先拆了一支棒棒糖来尝鲜,不料被眼前这个陌生男人逮了个正着。

 “我是你妈妈的朋友。”马嘉祺轻嗑了一声。

“朋友?”李天泽把原先含在嘴里的糖果拿出,抵在粉嫩的嘴唇上打转,思索了好一会儿,“马叔叔?”

在沈歌还没送李天泽来孤儿院时总对他说,如果以后遇到一个叫马嘉祺的男人,不要问为什么,一定要跟着他跑。

 

马嘉祺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出神。

眼前的少年好像一只慵懒的猫咪,在闷热的午后还不知乖巧地要在你心尖上挠上两爪。而他扑闪的睫毛,懵懂无知的模样,又像一只斑斓的蝴蝶贸然撞进了自己胸口。

 

“你妈妈呢?”

“嗯?不要我了。”李天泽又舔了一口糖果,倒是说的云淡风轻。而他这时却突然往前靠近了一步,仗着将近一米八的身高,更是毫不避讳地和马嘉祺四目相对,“您有车吗?”

 

马嘉祺听见他说,“您带我逃吧,马叔叔。”

 

2.0

 

从遇见李天泽的地方到马嘉祺的家里,要开过一条很长的林荫山道。副驾驶座上的李天泽,含着新拆开的棒棒糖,趴在摇下玻璃的车窗上发呆。

 

“不要把头探出去。”马嘉祺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

“不要说教我。”

马嘉祺有些惊讶地偏过头去看他,正对上少年饶有得意的狡黠目光。

 

“明天我带你去办领养手续。”

马嘉祺把车停在了路边,陈述的语气无法判定是否在征求李天泽的意见。这个时候的太阳已经开始下落,暖黄色的夕阳如金色的丝绸将靠在椅背上的李天泽整个包裹住,马嘉祺觉得连他脸上隐隐约约的绒毛都泛着光亮。

 

李天泽把纸棒往窗外一扔,也回头来盯着马嘉祺看,深黑色的眼睛带着戏谑的笑意,慢慢地问:“你知道我刚吃的糖是什么味的吗?”

马嘉祺不说话,而下一秒他的嘴唇就敷上了湿热的温柔触感,还有车厘子味道的香甜。马嘉祺觉得有些好笑,小男生自作聪明的试探此刻显得笨拙却可爱。

 

“我不喜欢你母亲。”短暂的触碰结束后,等李天泽懊恼地将身子移开坐回车椅里,马嘉祺才盯着他红的发烫的耳垂不慌不忙地开口,“目前尚且也不喜欢你。”

 轮到李天泽不说话了。

 

“你妈总说你是她送给我的媳妇,真可惜你不是个女孩。”马嘉祺还是规避了一下敏感话题,他能看出眼前这个男孩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和心思,看人的心也是通透熟练,所以才会想用着和母亲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来试探自己。

可是亲吻的想法如此大胆,却让马嘉祺慌神不知是男孩满不在乎还是尚不懂取向有别。

 

“可我想过,如果我遇到妈妈提起过的马叔叔,我一定要跟着你逃跑。”李天泽捏了捏自己的耳垂,才后知后觉想起那是他的初吻。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好看的人。”李天泽看着日落的余晖从马嘉祺的额头一直延长到他的喉结,再往下看就是被系得端端正正的领带,“何况,我们定了娃娃亲不是?”

“再因为,我喜欢男生。”像十三年前马嘉祺对沈歌说的那样,她的孩子把这句话原原本本还给了自己。

“天泽。”李天泽听到对方无可奈何的叹气声,“你还太小。”

 

“那又如何,总之从现在开始,我会一直缠着你的。”

李天泽知道他对于这个陌生男人的信任完全来自于母亲的寥寥几句提及,但是好像又不是,因为单从他身上透出的海盐气味就已经让自己觉得舒心又安全。

他们都不了解彼此的品性,之间脆弱的联结只有一个不知消失在地球何处的女人。李天泽是个善于观察细节的人,比如座椅的舒适程度,手腕上折光的手表,装潢考究的别墅,而此刻的他只想讨好面前这个男人搏求一个优渥的生活条件。

 

六点钟多过一点,李天泽站在马嘉祺背后看男人用钥匙开门,他精瘦的手腕稍一用力就突起了青筋。李天泽揉了揉额前的厚刘海,问:“为什么不用密码锁。”

“我习惯用钥匙。”马嘉祺的话语落在清脆的开锁声后。

古板的男人,李天泽想。

 

马嘉祺把钥匙放在玄关的柜子上,拿了一双拖鞋给李天泽,看着好奇得四处打量的少年随自己进了屋,随便找了个话题,“你吃零食吗?”

“吃啊。”

“那明天带你去买点回来。”马嘉祺拍了拍李天泽的肩膀,“楼上的房间没收拾,等会儿你选……”

“我今晚可以跟你睡。”李天泽直接抢了话,“我明天要上学,你会来接我放学吧。”马嘉祺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周日,他揉了揉李天泽的头,温柔地说:“我明天送你去。”

 

“马叔叔。”

“嗯?”

“你真的不是我爸爸吗?”

 

马嘉祺感觉眼前的李天泽和下午的李天泽仿佛不是一个孩子,方才还说话带刺的他此刻说话拖着奶音,大大的眼睛低垂着,纤长浓密的睫毛能在卧蚕处打出一片阴影来。马嘉祺觉得有些难受,他非常想把这个像天使一样漂亮的男孩抱在自己的怀里哄哄他。为什么有这种冲动,是因为沈歌的儿子,还是因为一个楚楚可怜的李天泽,简直心烦意乱。

 

“不是。”

“那你为什么带我回家。”

其实李天泽很害怕,他在还不确定这个人是不是母亲口中的马嘉祺时就央求他带自己逃走,更害怕被拒绝。

但注定的命运无论如何都会相交。

 “那你也可以回去。”

“我饿了。”李天泽转过头,赶紧把话题岔开。

 

其实马嘉祺也只是开个玩笑,看到李天泽这幅精灵鬼样,也不再说什么。

 

3.0 

 

日子倒没什么出入,只是在学校里遇到以前孤儿院的大孩子,李天泽逃不掉被嫉妒的人酸上几句。

 

“李天泽,好久不见啊。”

程威把李天泽拦住的时候,他正在看马嘉祺发给自己的微信。李天泽关掉亮着的屏幕,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有什么事么。”

“也没什么,就是好久没看到小美人儿,怪想念的。”程威靠近的时候,李天泽闻到一股令他反胃的烟酒混杂的味道,“找到主了,就以为和我们这群人不一样了吗,李天泽?”

“我们是一类人过吗。”李天泽冷哼了一声。

“这么说来当然也不是,我性取向可是正常呢,只不过你的新爸爸去gay吧带你一起了吗?”

 

李天泽一把拽住他的领口,“你再说一遍。”

“我们可是亲眼看着你的新爸爸带人去了gay吧。”程威没想到一下子就惹得李天泽炸毛,他也知道李天泽不是好捏的软柿子,原本也没打算要动手脚,只是眼红他一下子就找到了上流生活,“所以他才领养你吧,你们才是一类人。”

“给我滚。”

 

李天泽松了手,面无表情地吼道。慌神的程威也是识趣的人,马上逃开了。李天泽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眼眶涨红,他的怒气并不来自于马嘉祺一开始在他面前避开自己也是同性恋这个事情,只是害怕自己又再一次被抛弃。

 

李天泽清楚的记得,在被送去孤儿院的前一天,放学回来的他被母亲锁在门外。小小的他趴在窗口努力地往里看,母亲在和他未曾见过的陌生男人在接吻。后来,李天泽也想过为什么自己会喜欢男人,可能是从未感受过父爱和对母亲抛弃自己的恨意。

 

李天泽捡起刚才松手丢在地上的书包,给自己手机里那来自同一个号码的未接来电回拨过去。

“喂?”

“小猫跑去哪里了。”

李天泽听不得马嘉祺喊自己小猫,他温柔又清亮的语调把这两个字喊得如同情人间浓情蜜意的爱称。李天泽鼻子一酸,压着嗓子问他把车停在哪里了,摸了一把眼泪磨磨蹭蹭地出了校门。

 

其实马嘉祺等了很长时间,不耐烦到跑进了学校里找人,却无意看到把李天泽拦住的男孩。马嘉祺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看到那男生嬉笑着摸过李天泽的脸,他下意识得握紧了拳头,转身离开。

 

李天泽睡在自己身边的第一晚,马嘉祺竟然迷恋上他身上不知从何处散发出来的奶香味。少年其实比自己矮不了多少,却喜欢缩着身子把一头柔软的头发往自己的怀里蹭,惹得自己下身一阵燥热,悄悄起床去卫生间自行解决。

 

马嘉祺骂自己不是人,对未成年有着这样的臆想。

 

“马嘉祺。”这是李天泽第一次直接喊马嘉祺的名字。

“嗯?”马嘉祺的手搭在方向盘上,转头看他,纵容着他的没大没小。

“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那你有男朋友吗?”

马嘉祺将眉头皱成川字,面对少年赤裸裸抛出的问题陷入沉默。

李天泽轻笑了一声,“要不要和我试试?”李天泽没有等来马嘉祺的回答,只是良久以后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在一片安静里突兀地响起,男人冷冰冰地从口里吐出“回家”两个字。

“那你会喜欢上我吗。”李天泽马上侧过身子抓住马嘉祺的手腕,用拇指轻轻摩挲着他发热的皮肤,一双发亮又狡黠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马嘉祺看。

马嘉祺扯掉李天泽的手,无奈地又把车子熄了火,抬眼看他,“天泽,你才十三岁,我只会照顾好你。”

他紧紧地握住方向盘,这句话好像也是在说给自己听,竭尽全力地要克制住这无端又歪曲的感情的萌生。他清清楚楚地明白自己的心已经为男孩儿塌陷了一半,他是在慢慢产生一些热烈的、俗称为爱的感情,而他也知道李天泽只是由感激而衍生的依赖感。

 

李天泽看起来好似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回家了。”可他又觉得眼睛又酸又胀,下意识地用手心去捂,只沾得一片潮气。

 

李天泽原本以为,在耍了小聪明套住马嘉祺不会抛弃自己的承诺后会获得最圆满的快乐,却不料知晓了他其实在排斥自己可能会有的情感,而产生的失落才是会造成他致命般难过的相反面。

 

4.0

 

你把花茎折断插入泥土里,说不定会长出娇艳欲滴的朵来,李天泽何尝不是这样一朵带刺的玫瑰。

 

“小贺,你说我会喜欢上马嘉祺吗?”

李天泽接过贺峻霖买回来的杯装冰可乐,他慢慢地打开盖子,却一下子把自己嘴里含着的棒棒糖丢了进去,圆圆的球体上马上黏附上细小的气泡。

“说不好,你这个人太怪了。”贺峻霖咬了一大口汉堡,说得含糊不清。他陪着李天泽逃课出来,这个时间的麦当劳里几乎只有他们一桌客人,他们坐在拐角通道里的隐蔽座位,李天泽的脸刚好隐没在逆光的昏暗里。

 

“那你说马嘉祺会喜欢上我吗?”

“李天泽,程威是不是来找过你了?”

答话的人不是贺峻霖,李天泽转过头看到许久没见的老朋友,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来,“三爷好啊。”

他又看向贺峻霖,问:“你喊来的?”贺峻霖点了点头。

 

敖子逸和贺峻霖都是李天泽在孤儿院少数能谈上心的人,这也是从他被马嘉祺领养后的第一次见面。

 

“程威的话说什么你别信。”敖子逸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往李天泽肩上轻轻地捶了一拳。

“恩。话说,三爷,我们是不是朋友?”李天泽把玩着眼前的棒棒糖,略有所思地问道。

“当然是……”

敖子逸还没说完的后半句被隔断在椅子倒地的响声里,李天泽扳着他的后脑勺,将自己的唇紧紧地压在他的嘴上。

“卧槽?!”这香艳的一幕吓得贺峻霖汉堡都失手掉在地上,紧接着敖子逸一把推开李天泽,大力到直接把他甩在了背后瓷砖墙上。

“操。李天泽你有病吧,你不知道老子是直的吗?”敖子逸往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骂道。“嘶——”李天泽吃痛地揉着自己的肩膀,满脸痛苦的表情仿佛在控诉敖子逸刚才过激的暴力行为,“就是知道才拿你试,你要是弯的,我还怕你要我负责。”

贺峻霖无语地瞅了一眼自己可怜的汉堡,但还是忍不住问:“天泽你今天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是马嘉祺说领养我的时候,我自作聪明地测试了他。”

“什么?”

“我吻了他,我现在也吻了三爷,可是不一样。”李天泽在昏暗的光线里抬起头来,无人看见他眼底闪着盈盈的水光,“我吻马嘉祺的时候,我心动了。”

 

少年的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芽的?

因为好奇心会害死猫。

 

李天泽已经好久没有听过有人那么温柔地喊他的名字,他在刺眼的阳光下转身,只看见西装笔挺的男人站在路牌下对他礼貌的微笑。

马嘉祺就好像一只餍足后困懒的狮子,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亲近可是又会惧怕他的气场,那靠近这个男人会怎么样,李天泽想。

 

李天泽偶尔也要无端梦起那个和马嘉祺散步后躲雨的夜晚。

马嘉祺脱下短袖外的白衬衫拣着干燥干净的地方给他擦头发,李天泽贪婪地用呼吸汲取着男人身上渗出的汗味、淡淡烟草味和并不浓烈的古龙水味。他大胆地十指扣住马嘉祺的手揣进自己的口袋里,再放开,把草莓味的棒棒糖塞到他的手掌里。

这是暗号啊,李天泽想。

……

 

“你是他儿子,李天泽。”敖子逸托着下巴看着李天泽。

李天泽嚼着口香糖,无所谓地应了一声,“又不是亲生的。”

“何必问我们,你自己都有答案。”贺峻霖摇了摇头。

“还是小贺看的明白。”马嘉祺的微信恰巧在这个时间发过来,问他今晚想吃什么。随便,李天泽关掉聊天界面,转而站起来突然凑近敖子逸的脸,往他的额头上轻轻地弹了一下,像是把这一句对贺峻霖的夸奖特地摆给他听。

“那我先回家了,有空来玩。”

 

喜欢这种事,胡作非为就好了,要什么答案。

 

5.0

 

马嘉祺开始发现小猫的危险性时已经太迟了,李天泽的一些行为在他眼里并不过分却完全可以归类到越界范围。

 

李天泽在家里的时候喜欢翻他的衣柜,挑连他穿着都宽松的衬衣套在身上,在眼前晃来晃去。李天泽的皮肤很白,身子也很削瘦,不同于马嘉祺这种天生骨架细的,他的身材是少年青春期那种漂亮的、富有张力的匀称。他背后的蝴蝶骨在衬衣里若隐若现,好似山川河流都被刻在他的肩膀上。

 

李天泽走路喜欢耷拉着步子,懒懒散散的,最近也总是赤脚踩进他房间里的羊绒地毯,更多时候也不与马嘉祺说话,只是自顾自地饶有兴趣地看书。

李天泽喜欢在他周围翻找东西,偶尔他们的肌肤会无意间触碰到来自对方身体的温度。

 

那日,李天泽把泡好的咖啡放在马嘉祺的桌上,自己又拿着温牛奶窝在房间里的单人沙发上看书。

天气渐渐入了秋,偌大的房间里还带着丝丝凉意,李天泽不再执着于马嘉祺的白衬衫。他换上了领口宽大的羊毛衫,要是他不安分地侧身伸个懒腰,领子可能就滑落一半的肩膀而露出好看的锁骨。李天泽习惯把脚掌缩在宽松的睡裤,微微拱起脚背,看起来更像一只怕冷的猫咪了。

 

“Lolita.”

李天泽眯着眼,用食指扫过油墨印刷的字,轻轻地念着,在每一个符号后面都会停顿两秒,好像在为了谁听得更清楚一些似的。

“Light of my life, fire of my loins. My sins, my soul.”

李天泽压低嗓子的声音挠得马嘉祺心痒。

“天泽,不要看那本书。”马嘉祺停下敲键盘的手,喊他,“乖。”

“不看它。”李天泽合上书,拿起茶几上的牛奶不老实地用舌尖舔了一口,“难道看你吗?”

“天泽。”

“我想吃糖了,在你的抽屉里面。”李天泽不想惹得马嘉祺又说道理,而后见他低头要去拉抽屉,又想起什么地连忙阻止,“还是我自己挑吧。”

他慢吞吞地将身子挪过来,从背后把尖尖的下巴抵在马嘉祺的肩膀上,双手从马嘉祺的腋下穿过把抽屉拉出来,心不在焉地挑拣着。也许是刚喝了牛奶的原因,马嘉祺觉得连李天泽呼吸透出的气息都带着奶香味,一只带着奶香味的小猫咪仿佛正趴在他的肩膀上。

 

“马叔叔。”李天泽喊他。

“恩。”

“要吃糖吗,牛奶味的。”

“可以。”

李天泽把脑袋从马嘉祺的肩膀上移开,跻身坐在马嘉祺的大腿上,左手搂住他的脖子,右手拿着棒棒糖用牙齿撕开包装纸,舔了一小口,然后塞到了马嘉祺的嘴里。

 

他们就这样以暧昧的姿势,四目相对了许久,李天泽突然明朗地咧嘴笑了一下,从马嘉祺的腿上下来,又躲回自己的沙发里去了。

“小猫咪。”

马嘉祺觉得自己无心工作。

“你以为猫咪要亲你吗?”李天泽哗啦啦地翻着书本,他能感受到空气里充斥着令人躁动的情愫,这是一个十三岁男孩子的敏锐直觉。

马嘉祺每次觉得无可奈何的时候,只会低着嗓子喊李天泽的名字,而这次马嘉祺上挑的眼尾还带着宠溺的笑意。

“我今晚可以在你的房间睡觉吗?”

 

“你开心就好了。”

这是马嘉祺最擅长讲的话,也最利于隐藏他的情绪。李天泽想,马嘉祺这样的性格一定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了,可是关他什么事。

 

马嘉祺是半夜感觉到李天泽在吻他。

 

温柔缠绵的触碰从他的喉结蔓延到眼角,如细雨一般密密麻麻地落下。少年怕是惊扰到他,每一下的动作都很轻。马嘉祺微微睁开眼睛,他看见李天泽那近在咫尺的眼睫毛正因为年少坏事的小心翼翼,而在月光下盈盈颤动着。

“天泽。”马嘉祺闭上眼睛,即使是轻柔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还是猝不及防碰碎了男孩紧张的心。“对不起……我真的,真的,太喜欢你了。”马嘉祺辨认出了他的哭腔。“别哭了。”马嘉祺把李天泽搂进自己的怀里,沉默了许久之后叹了一口气,继而心疼地吻了吻他的鼻尖。

 

是否是他一直以来顾忌的太多,还不如一个十三岁的男孩敢于说爱。

 

“天泽,我可以等你长大。”

 

6.0

 

天气开始渐渐变得寒冷起来,对于李天泽而言,整个冬日只意味着马嘉祺的生日要到了。

 “She could fade and wither.I didn't care.I would still go mad with tenderness at the mere sight of her face.”李天泽还是会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看《洛丽塔》,他依旧轻轻地念着书里面的句子,满脑子都是早晨马嘉祺在床边扣衬衫腕扣的背影。李天泽还不知道要给马嘉祺送什么,这个男人的确什么都不缺。

又或许缺个另一半。

 

李天泽有的时候觉得自己挺惨的,为什么怎么样烂俗的小说情节都可以在自己身上演绎一遍。李天泽会这么想的原因,大概是因为烦闷出门逛街的他,刚收到来自陌生号码短信,下一刻就看到了在街角咖啡店里有说有笑的马嘉祺和沈歌。

沈歌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风情万种,甚至更迷人地在为马嘉祺整理领带,动作熟稔又暧昧,就好像一对相爱许久的恋人。

 

[小泽,我知道你现在住在马嘉祺这里,妈妈想带你走。]

其实李天泽觉得很可笑的,那个消失了七年现在说要带自己走的人只是以一条廉价的短信打发自己,风尘仆仆来到这个城市要见的第一个人也不是自己。

李天泽觉得如果要从回忆里扒开缝隙找寻点什么的话,是不是就会窥见一丝丝线索,比如其实马嘉祺是爱着沈歌的证明,再比如自己是沈歌的替代品的证明。可是明明一开始马嘉祺就否认了。

李天泽摸了一把眼泪,心想都是骗子。


沈歌要带走李天泽的请求着实让马嘉祺心烦,以及当她把李天泽回复的那句好拿给自己看的时候,就注定了这场会面的不欢而散。失去的恐慌感或许太过于真实,才让向来理智的马嘉祺在回家的路上连闯了好几个红灯。

 

李天泽坐在亮堂的客厅里,好像等了他很久。

“天泽。”

马嘉祺的钥匙掉在地上,他喘着气看着面前这个泪流满面的男孩子,却不敢靠近一步。

“马嘉祺,原来你不知道啊。”李天泽侧着头看他,没有感情的语气好像在绝望地自言自语,“我没有那么聪明。”

“天泽。”

一直都是他马嘉祺自以为是,以为可以靠自己为人处世的经验来洞悉一个青春期少年的心思。李天泽从沈歌这里得到不仅仅只是生命,还有一模一样的欲情故纵、轰轰烈烈的敢爱敢恨,和自我理解出错时的偏激。现在的李天泽更像一个脆弱的玻璃容器,盛满了猜忌、愤怒和害怕,装不下一点来自于他的爱意。

“你说的等我长大,其实,是不是等我妈妈回来。等我妈妈回来了,你的任务就结束了,你就可以去爱你想爱的人了。”

 

“是。”

马嘉祺深吸了一口气,可是他有什么办法,他也在等待也在害怕。马嘉祺慢慢地走上前去,凝视着李天泽雾气蒙蒙的双眼。

“因为,等你妈妈回来,我就可以告诉她,李天泽是我的。等你妈妈回来,我就感谢她为我生下李天泽。等你妈妈回来,我就再也不是你的领养人,我就可以爱我想爱的李天泽。”

他轻轻地吻上男孩的唇,像无数次男孩笨拙地亲吻自己那样小心翼翼。

 

“李天泽,亲爱的洛丽塔,其实我好爱你。”

In a moment, we frantically, clumsily, shamelessly, agonizingly fell in love.


评论 ( 37 )
热度 ( 787 )
  1. 共30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野雾春渡 | Powered by LOFTER